第四十一章 御前失仪（1/2）
樊忠将袁彬引荐给刘武忠，又将袁彬的事迹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刘武忠望向袁彬的目光渐渐有了变化，比起刚才多了几许温度。
袁彬也在观察着刘武忠，观其言，察其色，他发现刘武忠是个很沉稳的人，喜怒不形于色，而且很善于把握上司的心里，同时做人也很有分寸。樊忠说了半天他却一言不发，哪怕听出此事非同小可凶险之极，他的神情仍很镇定，就好像樊忠邀他出宫找个酒馆喝酒一般平常。
袁彬顿时对他高看了一眼，心中不由感慨。“人以类聚”这话果然不假，樊忠是条忠义汉子，他交的朋友也不逊分毫，想到樊忠同时也将他当作朋友，袁彬不由心中暗愧，他知道自己算不得忠义，或许，只有一点寻常市井小民都有的小善良，而他自己身上的毛病绝对比优点多，很担心樊忠哪天发现了他的本性，说不定会后悔今晚豁出性命为他做的一切。
袁彬心念百转时，樊忠却拍着刘武忠的肩笑道：“没什么要你赴汤蹈火的地方，这事儿说小不小，尽量少牵扯人，万一我们玩砸了，少死一个算一个。”
刘武忠急了，梗着脖子道：“总旗大人说的什么话……”
樊忠哼了哼，打断道：“老子当然说的是人话，别啰嗦了，现在放我和袁兄弟进慈宁门，若是得见天子，这事儿或有转机，若是我俩玩砸了，上面追查起来你千万要撇清关系，记住了吗？”
刘武忠不甘地正待继续争辩，樊忠不耐烦地踹了他屁股一脚，目光渐渐严厉起来。刘武忠只好闷声下令打开慈宁门，樊忠和袁彬迅速与刘武忠无声地交换了眼色，沉默地走进了慈宁门。
进了慈宁门，迎面便是一片广袤的树林，树林内曲径通幽，依稀的月色下，前方檐角亭阁若隐若现。
走了百十丈，二人来到慈宁门内的临溪亭。
临溪亭占地不小，约莫十余丈方圆，八角亭檐下，九根朱漆龙柱支撑，亭内一方石桌，一席软榻，榻前置一青铜香炉，炉上雕以瑞兽，此时炉内正袅袅冒着青烟。
简单几样摆设，却生生造就一片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洞府般的意境。
袁彬是第一次进宫，也是第一次见到天子御用之物，顿时呆了半晌。
樊忠推了推他，指着四周森严的守卫压低了声音道：“你运气好，今日陛下多半会来临溪亭，否则四周不会有如此多的守卫，不过咱们可不能直眉楞眼的闯过去，待陛下驾到后，咱们得找个合适的时机，否则到不了陛下面前咱俩就被剁成肉酱了。”
袁彬眨眼道：“你也是腾骧营的人，就这么走过去面见陛下不行吗？”
樊忠瞪了他一眼：“腾骧营也要讲规矩的，我过去面见陛下当然无妨，这些年贴身侍卫陛下无数次，陛下也对我有了印象，但我若带你这个外人见陛下，绝对会袍泽拦下，你以为天子是那么好见的？但有一丝不合规矩，便是大逆不道，若惊了圣驾，诛九族都不够。”
袁彬头皮发紧，苦笑道：“我的九族倒是不多，全家就我和我爹两人，如果可以的话，尽量不要诛了吧……”
樊忠也没了主意，盯着不远处的亭角出神，良久，狠狠一咬牙，道：“他娘的，都混到跟前了，已然只差了这一步，老子就不信这一步迈不出去！”
顿了顿，樊忠决然道：“袁兄弟，待陛下驾到，我先上前侍候着，袁兄弟你便待在此处不可乱动，等我在陛下面前为你陈情。”
袁彬皱眉道：“樊兄不可，你能带我进来已担了天大的干系，若你还在陛下面前陈情，被王振知道后恐怕凶多吉少，我不能连累你。”
樊忠哼道：“天下的忠义之事便只准你一个人做么？旁人做不得了？再说，我将你带进宫时已有无数人看到了，司礼监若追查起来，你以为我活得了性命？事情既然做了，便做到底！莫多说了，陛下圣驾马上就到，你安心在此等着，切莫乱跑，宫中禁卫森严，若是被我袍泽拿住，我纵在陛下面前陈情也保不住你了。”
袁彬感激地点头。
他知道，今夜大家都已是破釜沉舟，彼此的命运已牢牢栓在一起了，此时若还矫情，未免太不像个男人了。
樊忠叮嘱了他几句后，便整了整衣冠，朝临溪亭走去。临溪亭四周守卫的将士也是腾骧营所属，自是认得樊忠的，见樊忠过来，众人皆朝他点头招呼。
袁彬独自蹲在花园的矮丛里，借着黑夜的掩护，倒也没人发现他的身影，主要是宫中戒备森严，没人能想到一个陌生人居然穿过重重关卡，混到这禁宫深处的临溪亭来。
只等了半炷香时辰，远处便有几名小宦官匆匆行来，手中拂尘一挥，尖声朝一名腾骧营的百户道：“陛下马上便至，速速清理临溪亭四周闲杂人等，准备接驾。”
百户恭声应了，说是“清理闲杂人等”，其实动也没动，因为四周早已被清理干净，小宦官那句吩咐只能算是天子驾到前的礼仪。
很快，一阵整齐有序的脚步声传来，一队千人腾骧营将士执戈前方开道，后面跟着一群宦官和宫女，手中捧着香炉，玉如意，节镗，雀翅扇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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