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不知道是胃,还是心.
从北京回江州。
正好赶上降温前的寒流。
顶着疾风冷雨回了家，林燃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周唯，明天她不去晨跑了。
周唯的航班比她早，他没回信，在外头应酬。
临江大道希尔顿顶层的会所里。
天台外头是疾风冷雨，隔着的玻璃幕墙里，会所内一片春意盎然。
几个面熟的小明星穿着精致的礼服搅动旖旎的气氛。
一水的商界精英举着酒杯，言谈举止里暗自较劲。比行头，比身家，比女人，比一切可以物化的东西。
周唯手里头有项目顺利IPO，物色的买家之一也在这场私人聚会上。今晚免不了要喝酒。
吴卓然为周唯应付今晚的酒局已经做好了准备。
事前的护肝药事后的解酒药。
无论如何，不能让老板再当着自己的面狼狈一次了。
他往后在众恒的日子还长，免不了要仰仗周唯提携。
两个人从酒局返程。
时间已经转点。
奔驰商务车里气氛疲惫而沉默。
应酬多了，周唯的酒量跟身价一起水涨船高。他这一次没醉，在后排用平板看报表，回复工作消息。
之前会火视频的项目跟进人张俊杰又接了新项目。
他的每一封项目进度报告都设置了阅件提醒。
众恒的大老板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在内资银行做证券出身，作风里带着一股行政官僚气。这里官大一级压死人的氛围，除非跨部门的大型会议邀约，下属给上司的邮件几乎不会设置阅件提醒。这是不成文的规定。
张俊杰从不会用这些条条框框约束自己。
他带来的新项目，又是小视频软件。
周唯嘴角牵起笑意。有无奈也有欣赏。
这倒是一个坚持从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的人。
前不久会火视频被全平台下架。张俊杰脑子一热，单独给周唯发了辞呈。只等病好了就回公司收拾东西。
万念俱灰地在家休息了两天。
第三天一早。总监回了邮件。
“去年你在深圳入职，我是视频端里的面试官之一。我认同你对自己职业的理解。也欣赏你一年从分析师成长为投资经理的能力。你面试时说，你投身风投领域不是为了赚快钱，是为了让有能力的人为社会创造价值，让有价值的企业获得提升。我认为你一直在为此努力。同时，我也认为众恒仍是你实现个人价值的地方。”
从此吴俊杰又生龙活虎打着鸡血一样地找项目了。
眼看着快到周唯住的小区。
这小区算不上高档。胜在地段好，生活设施配套完全。
但周唯明显有更好的选择，没必要挤在这个门禁宽松，租客遍地的旧小区里。
顶着一片凄风惨雨。
进小区的路灯灰暗。
吴卓然担心从哪个角落里忽然窜出个外卖小哥，一路开得很慢。
已经降温了。
深夜的地下停车场散发着雨天的霉味。裹着身上的酒气，衬衫上香水沉稳的后调。
周唯脸色发白，忍着胃里的抽搐，想干呕。
吴卓然跟他道别，提醒他，“江州的天说变就变，明天降温，记得保暖。”
车开出地下停车场。
周唯进了电梯，看手机。
林燃的消息拥挤在列表里。
“我明天不去晨跑了。降温了，记得防寒保暖。”
他又想起，昨天两个人分别前。
他问，你明天几点的飞机，我送你？
她说，不麻烦你了。冯真他会来送我，我们有很多话要说。
周唯按着方向盘的手蓦然用力，面上一片漫不经心，“你跟冯真见面一般都聊什么？”
林燃也漫不经心的，一直在玩手机，“什么都聊，反正，总有说不完的话。”
“就像小时候那样？”他忽然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他眼里的光，像寒夜的星子。明亮，遥远，光芒冷然。
林燃依旧翻着手机，啪啪打字，心不在焉地，是啊，我们的关系一直都很好。
鸡尾酒的后劲带来一种沉闷的，发涩的不适感。
不知道是胃，还是心。
他伸手，鬼使神差地摁亮了数字键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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