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坐蜡的士绅们（1/2）
短短的三天时间里，随着冯汝弼他们这些本地士绅拿着林河做担保的低息贷款四处撒钱散粮，其他等着趁机兼并土地的士绅们一个个都坐了蜡，先前胡宗宪在县衙里宴请了他们一番，虽说是敲打了他们一番，可是双方也达成了默契，他们没有继续涨粮价，官府则对他们兼并土地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本来屠家、沈家这些大户都觉得这波虽然自家损失惨重，但只要能把那些泥腿子手上的田地弄到自家来，这些损失也就是两三年的功夫就回来了，可是冯汝弼这个老匹夫却是带头和项家在乡野四处搞什么低息贷款，五分的年利，还不需要抵押，三年后本息还清，这简直是在送钱给那些泥腿子。
“那个林河算什么东西，给那些泥腿子做担保，项元汴那个浪荡子是得了失心疯，居然大老远地从嘉兴运银子过来……”
“冯汝弼这个老匹夫也就罢了，就连曹校、王梅那些老狐狸居然也参与其中，他们肯定是暗中有什么交易……”
看着下面闹哄哄的一众人群，屠应坤紧皱着眉头，不发一语，这是屠家在平湖城中的别苑，平湖本地士绅中，他们乍浦屠家和清溪沈家门第最高，尤其是屠家，一门四代七进士，放眼整个大明朝，能有几家。
屠家原本产业大都在乍浦周围，可这几年倭寇屡次从乍浦登陆，原先汪直在的时候，倒还能暗中沟通一下，不至于骚扰过甚，可是那个徐海，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所以这次徐海率领倭寇上岸后，乍浦被祸害得不清。
屠应坤去年刚刚从云南右参政的位子上致仕还乡，原本他是不太赞成宗族趁着这次倭乱兼并土地，毕竟屠家也是世代名门望族，半个乍浦的良田都已经在屠家手上了，哪里需要干这种勾当，可惜他致仕以后，在宗族里说话没有以前响亮，几个比他辈分大的宗老求到他头上来，便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之前在平湖县衙里，胡宗宪已经给了他面子，所以屠应坤对于眼下项家突然冒出头搞那个什么低息贷款赈济灾民，心里面倒是乐见其成，只不过面上仍是要附和着那些抱怨的士绅一二。
沈维镛看着在那里敷衍众人的屠应坤，也是一语不发，清溪沈氏虽说不如屠家在国朝初年就仕宦不绝，但也是从正统年间就开始成为平湖本地显宦，只不过沈家最近这些年就只有他的叔父沈奎在京师担任刑部主事，其他却是再无一人考中进士。
对于屠应坤的应付，沈维镛自然没什么意见，越是大家族，各种狗屁倒灶的事情越多，他估摸着屠应坤也是被家里面那些宗族老人烦的不行，才勉强出来的。
“文厚兄，难道就这样算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人家愿意花银子赈济灾民，你难道要去嚷嚷你们要……”
看着那还拎不清楚的祝家老爷，屠应坤冷声道，毕竟是曾经的从三品云南右参政，一省布政司下面的实权官僚，屠应坤这一发火，身上的气场顿时压得在座的士绅们都没了声音。
“行了，都是本乡本土的乡亲，做事留一线，总宪大人还在呢？”
仿佛是配合屠应坤一样，沈维镛也是站了出来道，看到沈家和屠家都不同意针对项家，其他士绅自然也不敢再提这茬了，嘉兴府里，不算当朝锦衣卫指挥使陆炳所在的陆家，项家便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豪门。
“这次刘远这个匹夫居然因私废公，令我平湖生灵涂炭，此贼简直该死。”
屠应坤见一众士绅都偃旗息鼓，索性说起了另外一桩事情，这几日刘远这个浙江总兵下令刘恩至这个嘉湖道分守参将的水师移防松江府，导致徐海所部倭寇从乍浦登陆，已经传遍了整个平湖。
可以说这次倭乱之后，损失惨重的平湖士绅们最恨的还不是徐海这个大倭寇，反倒是刘远这个浙江总兵，要不是刘远的命令，刘恩至的水师去了松江府耽误了时日，何至于让倭寇直接打到了平湖城下。
一听屠应坤说到刘远，原本静下来的士绅们都闹腾了起来，这时候屠应坤自是拿出了早就写好的陈情书，让一众人上去签名，内容自然是请求朝廷严惩刘远这个浙江总兵，为平湖死难的数千百姓讨个公道。
折腾了很久，屠应坤才送走了一干群情激愤的士绅，这里面有多少人是在做戏，他自然是看得清楚，但是不管怎么样，刘远这个浙江总兵这次不死也得扒层皮，他下令让刘恩至的水师移防松江府，和胡宗宪的命令相左乃是铁一般的事实。
最后留下来的除了沈维镛，还有大易俞氏的俞南金，他们这三家算是如今平湖县最顶尖的三家仕宦名门，知道的消息自然更多一些。
“世叔，项家此举背后似乎有深意啊？”
偌大的厅堂里，仆人们也都被支开了，只剩下三人相对，最后还是俞南金打破了沉默，三家里面如今他们俞家声势最弱，俞南金也弄到了林河拟的那份低息贷款合同的内容，后面那两条附加条款让他很是在意。
俞南金说话间，从怀里掏了两份誊写的低息贷款合同给了屠应坤和沈维镛，如果不是宗族里面，目前就他一个举人能撑场面，他其实是不大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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