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假废武后（2）：请卿家拟旨（1/2）_上官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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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假废武后（2）：请卿家拟旨（1/2）

只见呈上一只用布遮盖着的朱红色托盘，乍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是何物？”上官仪出自本能，有些戒备地问。

王复盛用了冷冷的声调回应他：“相公请揭开一看。”

得到李治的默许，上官仪只好上前将盖布挑开，当他完整看清托盘中的东西后，竟是连连往后退了两步。

托盘中静静躺着一只贴着黄色符咒的木质人偶，这倒也不甚狰狞，可怖之处在于符咒上的生辰八字，竟与当今天子一字不差。

“怎么，卿家也有这种忌讳？”李治心上暗笑，不畏惧神灵，往往心坎才壮大。

“敢问陛下，是在何处创造这木偶？”上官仪迫使自己迅速冷静下来，他所面对的是李唐王朝至高无上的人，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李治索性冷笑一声，有些厌弃地说：“皇后寝宫。”

听到这个答复，上官仪相反不再惊恐失措，稍事沉默，居然反问了一句：“陛下断定吗？”

“上官仪，你这是在质疑陛下吗？”王复盛或恭敬或放纵，多是冷淡的语气，也只有他，直呼朝臣的姓名如同家常便饭。

上官仪从来不曾小看这个一路追随着李治，数年均是一副表情的宦官，王复盛似乎从不大笑，说话也极少高声，不懂风趣，也不显圆滑，只在耿直中透了让人揣摩不透的阴郁。这是善恶很难界定的一种人。

“王公公多虑了，某只是感到此事可能另有隐情。”上官仪尽量把话说得委婉。

“复盛，朕正是需要上官卿家这样洞悉一切的良臣，你又何苦为难？”李治看了一眼王复盛，隐约间传递着一份不能明言的默契，又接着对上官仪说，“卿家何不说出心中的顾虑，也让朕一展愁眉。”

上官仪收拾了一下思绪，毅然作答：“回禀陛下，皇后统领后宫，协理国事，胸襟和睦度皆高人一筹，又怎会应用这等为人不齿的厌胜之术？何况皇后心思周密，远见卓识，并非寻常女流之辈，岂有轻信江湖巫术之理？再者，即便最为愚痴之人，恐怕也不会将这种大逆不道的物件堂而皇之放置近身处。此事于情于理均分歧。”

李治听得他的话铿锵有力，又见他神情正气浩然，强压着的怒意骤然升腾了起来，在天子眼中，上官仪的这席话分明就是对武后的一种强硬掩护，假如说先前还属于试探，那么此时，李治几乎是认定了上官仪便是武后的拥趸之一。

“你的意思无非是有人暗中构陷皇后，想置皇后于逝世地，那么朕也有一疑，凭着皇后的权势与手段，前朝和后宫还有谁人可与之为敌？是多年前故往的王氏、萧氏，还是尸骨未冷的魏国夫人？又或者，你真正想说的是朕要无中生有加害于她？”李治拍案而起，一连的问句咄咄逼人。

“臣下不敢，请陛下恕罪。”上官仪即刻跪拜于地，冷冬的大殿居然令人产生炙烤感。

“动怒伤身，陛下保重。”王复盛做着无谓的慰藉，眼力如冰，一直凝结在上官仪身上，忽然话锋一转，声如刀刃，“上官仪，我且问你，这山河姓什么？”

顾不得宦官的轻慢，上官仪这才恍然大悟，在一刹那彻底想明确了本日进宫之前一路重复揣摩的问题，他与天子不亲近，又与武后疏离，一直笃信明哲保身，凡事居中而立，若是真到了必须决定的地步，定是进退两难，而这毫无征兆的召见从一开端就大有深意，内殿、亲信近侍、一变态态的对白，一切都预示着一场飓风的到来。

想到这里便彻底摒弃了侥幸心理，骨子里的倔强清高本也不是躲掖得住的东西，遂拱手道：“天下是李唐的天下，游韶是李唐的臣民，只是近年来臣耳闻目睹了数次变迁，深感皇后在朝中牵涉多方利益，盘根错节，只恐稍有变数，引起朝堂动荡、社稷不安。”

“可朕忍无可忍，这些年，朕以病弱之躯难担大任，只好放荡皇后垂帘，然《尚书》有云‘牝鸡司晨，惟家之索’……毕竟还是不能眼睁睁看着皇后以女子之身，行天子风范，已然失了权柄，还要独自凄苦，身旁连知冷问热的人都要逝世于非命……如今更是变本加厉，她竟勾结术士，行神奇鬼怪之事，谋逆之心昭然。”

“朕决意废后。”李治一字一句说，此刻就连身侧亲信之人也辨不明他是真无奈，还是假激动。

王复盛像是在鼓动：“皇后由陛下所立，自然也由陛下而废，此乃天道。”

上官仪面临的是前所未有的危机，一方面，他对李治一时意气做出的废后之举没有必成的把握，另一方面，他深知一旦废后失败，自己便是第一个身首异处的人，然而他的本心纯良不改，尽不肯委曲求全。

“请陛下示下。”上官仪的脸上开端失往光泽，王复盛这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年近花甲的老者，一丝不忍从心坎上擦过。

李治静默了一小会儿，冷静声道：“请卿家起草废后诏书。”

上官仪缓缓抬起有些麻痹的膝盖，只觉双眼混沌，仿佛全部身材已经不受把持，正在重心不稳之际，惊觉已被王复盛搀起，朝他行礼致谢的时候，听他压低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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