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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久别重逢：拿回失去的一切（1/2）
翠微宫是座行宫，建在青胜山上，间隔京都最近，是皇家的避暑之地，但女皇并不常往，因此一年到头空置的时间居多，尽管如此，宫殿的格式和摆设还是丝尽不敢有马虎，这次用来作为李显一家的暂居之所，用意十分明显，皇宫中奉命往教导和侍奉的人都十分谨慎，李显作为未来的储君，那是万万不能怠慢。婉儿带着一行人快马加鞭赶了往，不料还是让李显先到了，他们比预期到的早，想来也是李显回心似箭，而随行之人不敢违逆的缘由。
马车上，婉儿与孔嘉婉同乘，孔嘉婉是尚仪局尚仪，她的哥哥正是褒圣侯孔崇基，圣人孔子之后，可以想到平日里言行举止是何等的规矩，也由于如此，女皇特地差遣了她前来负责教习郡王县主礼节。
孔尚仪心坎难免忐忑，终于开口道：“内舍人，庐陵王阔别京城已久，这教习之事怕是不轻易。”
婉儿不感到有什么艰苦，将手中的书合上：“尚仪只需尽心努力，至于郡王县主们有没有那个禀赋，已不是我们可以决定的。”
于是孔尚仪不再说话，口舌太多、畏难都不是该有的情绪，尽不了职责更是会令先祖蒙羞。
婉儿实在并不爱好规行矩步的人，同样，孔尚仪对于离经叛道的女子也是心有抵触，可是说到离经叛道，谁能比得过女皇？孔嘉婉只能将想法都深深掩躲起来。
“皇太子册封之礼需要的东西繁多，我要一样样盘点，不能涌现任何纰漏。”刚在翠微宫安置下来，婉儿便打算开端办事。
身侧的内侍低声提示说：“内舍人是不是该往拜见庐陵王？”
婉儿面无表情：“这里需要你来安排吗？”
内侍顿时哑了。
实在他说得才是正经道理，婉儿岂能不知，只是这么多年没见，当年李显夫妇对她的怨恨不知是烟消云散了，还是积累得愈发深厚了？
孔尚仪早已带人往含风殿参拜过，这才合符礼法，她想，上官婉儿真是目中无人，办事也是毫无章法，毕竟凭借的什么居于女官之首？
李显在殿内环视一周，也没见到婉儿，时隔多年，他一度猜忌婉儿是不是已经和他想象中的样子容貌不一样了，因此他没能在众人之中一眼认出她来。
他当然没好意思询问，一直都在唯唯诺诺生活，早已习惯了不往给任何人添麻烦，他至今还感到如同幻梦一般，母皇那道传他回京的诏书他起初还认为是催命符，吓得躲在房里连白绫都筹备好了，若不是妻子韦氏及时禁止，怕是已在见阎罗王的路上了。
韦氏说这便是苦尽甘来，这一天终于让她等到了。李显木木的看着她，半晌才启动嘴唇：“可我从未想过还能回往。”
“你是皇子，这里不属于你，无论想或不想，都必须回往。你的母亲需要你，这天下需要你！”韦氏亢奋地答复。
李显沉默了再沉默，他真心感到在房州就很好，可不敢对任何人说，他的子女得知要回京的消息，个个雀跃如小鸟，欢乐至极，尤其是最小的女儿李裹儿简直乐疯了，做梦都在咯吱咯吱地笑，孩子嘛，都憧憬京城的繁荣和热烈，他懂得，也愿意顺遂他们的心意。
他似乎不是为自己而活，从来不是，为了父母，为了妻子，为了儿女。他是谁，他想做什么，他憧憬什么，不知从何时起，都变得丝尽不重要。
独自一人呆在殿前的台阶上，想起若干年前，那时六兄李贤还在世，薛绍也还活着，八弟李旦意气风发，他们一起并排坐在石阶上，没有太子、没有亲王、没有权贵，有的只是几个年纪相仿、趣味相投的少年郎，当然美人在侧，他的妹妹太平既蛮横又可爱，那个叫婉儿的侍女清丽脱俗、聪慧无比。
正在感叹着物是人非的无奈，有人默默在他身边坐下。
李显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声音变结巴了：“婉、婉、婉——儿——”他有些喜出看外，但还是克制住了。
“嗯，是我，殿下。”婉儿看着远方答复说。
“噢。”李显也随着噢了一声，却没什么实际的含义。
“十五年了。”婉儿嘴角抽了抽，转头看向他。
这眼力很过细，像是要看清他每一根夹杂在黑发中的银丝，他窘迫道：“我是不是老了很多？没方法再看了？”他不在意外表已经很长时间了，要不是到了翠微宫，有些消息通达的王架赶来抢先拜见，他不会拾掇形象。
婉儿没有谄谀他，说他风采不减当年之类的混话，只是淡淡答道：“是沧桑了些，不过正好，我们这个年纪，逐渐就要返璞回真了。”
多年劳心，李显脸上已有几道深深的皱纹，肤色也黯淡了很多，只是一双眼和鼻梁的高度，还同当年初见一样。
“婉儿，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他断断续续间接听过关于她的一些片断，有的很不堪，有的很招摇，也有些是无中生有的杜撰，不过他都选择不往信任。
“很好。”婉儿的答复听着就没有说服力。
李显苦笑一下：“好在哪里？她的身边如同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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