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南园遗爱（32）（1/2）
她低下头，并未对上天子的眉色。因此也不知道，天子的瞳仁里，盛放着怎样的容颜。
只有她一个人，浅易的影子。
天子一动，微一眨眼，她便也在动。
“怎么不说话？”天子呵了一口吻，语气温柔得教人陶醉。
“我怕……”
“怕甚么？”
“你不是说的么……”许平君嗫嚅道：“怕你赌气呀。”
天子忽然哈哈大笑，着实爱好她这委屈的小样子容貌。因伸手轻刮了一下她鼻子：“傻二丫，朕与你说着玩呢，朕何时生过你的气？”然后，凑近她，温热的呼吸贴着她的脸，她闻声天子极小声地在她耳边说道：“朕这一生，永不会生你的气。”
眼前的天子，仍然是初识的病已，外人看来有些倨傲，但对她，着实是好的不能再好啦。
“说真话呢，朕是有点赌气，”天子贴着她的面儿，说道，“二丫，你竟说出这样的话——你要朕娶霍将军的女儿么，是出自真心？”
许平君点点头。
天子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为何？”
她警惕说道：“平君身份，是不堪为后的，而后位，也不可能永远虚悬。若要择贤，霍将军之女这人选，再好不过。霍家的权势，将来对陛xià大业，大有裨益。”
天子皱眉问道：“你想朕下旨，立霍氏女为后？”
“左右考量，这般是好。朝臣只怕也是这样想的。”
“不管朝臣，朕只管你。”平君处处为他想，他心里自然是极兴奋的，平君既能待他如此，他自更不能负平君，因说：“平君……已经来不及啦，朕的旨意，早已颁下，明日一早，便通晓天下，朕欲——立、你、为、后。”
而后，他欢乐地看着许平君的脸色一寸一寸变白，就似乎在哄一个可爱的小孩子，把她的糖果儿静静递到她跟前，那种意外得到的惊喜像闪耀的曜石在眼底泛光。
他将皇后之座也捧到了她跟前，他多期待平君能够惊喜。
平君果然眼泛泪光，深眸中含着一丝激动与不可置信，她低唤了一声：“陛xià……”
“嗯？”
“平君并不值得，平君身世……不配做皇后。”
“来不及了，平君。”他笑，眼珠中含着星子的辉芒……一眨，亮亮的，抖落满地星光。
当然来不及了。诏书已颁下，君王一诺千金。
覆水难收。
越日，朝堂之上因天子意外颁下的一封诏书而震惶。
诏书称：天子久居草席，不惯深宫养尊处优，十分地想念从前市井生活。多年之前，曾于微时遗失过一柄故剑，如今践祚，享天威之福，待这故剑，愈发的想念。天子在诏书中问，谁人能寻回这柄故剑，必重嘉赏。
群臣哗然。
玉藻下一双眼睛，正明厉地扫视众座。天子目似鹰隼。
群臣朝议，私下里窃窃有语。
君心难测，若猜错了，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呀，若猜对，探明君意，飞黄腾达亦不是不可能。
朝臣中自有聪敏的，忖思再三，便知天子之意：因知天子微时在民间已娶妻生子，并育有宗子刘奭，想来天子与发妻应是有情绪的吧？便奏禀。
天子眯着眼睛，只淡淡说了一字：“准。”
站出的老臣迎着众人讶然的眼力，战战兢兢出言道：“启奏陛xià，臣听闻陛xià龙潜时已成婚，民间发妻已进掖庭，此时为婕妤。婕妤生养有龙子，臣认为……其德当立为皇后。”
天子假推：“立为皇后？这怎妥当？朕确已有妻有子，但……她身份卑微，其父又曾受过刑罚，若立她为后，只怕满朝沸议……”
天子这般“有理有据”地“推辞”，其心昭然。再聪敏些的，皆猜出了陛xià的心思。留了这很多的“不妥”，不就是留待朝臣们将之逐一“辩驳”吗？
果然，很快就有朝臣觉悟过来，即时接招。便趋步向前道：“禀陛xià，依老臣之见，朝臣‘沸议’诸事，皆是谬误！许婕妤乃皇宗子奭之亲母，自古母以子贵，此一项，无人可驳；再者，许婕妤又系陛xià结发妻子，乃嫡妻，正统正朔，更是无人可驳。立许婕妤为后，乃民心所回，万众所盼！”
刘询调剂了下坐姿，居高，向朝臣问道：“诸臣认为如何？”
诸臣面面相觑，原就被提点着觉悟了过来，正忖着如何拍马屁才教陛xià不厌烦，甚而深记其人呢！这遇上陛xià发问啦，自然个个应和：
“臣无异议——立许婕妤为后，当是万民所向！”
众口一词，竟无异声。
刘询第一次感到做天子是这般好。陛xià一言，无人敢驳。
他便假不经意地觑霍光，却见霍光脸上并无太多起伏，仿佛对这件事也是大不关心一样……
他细眯了眼，躲起了君王深重的心思。
一会儿，霍光竟也趋步下谒。
天子心一凛，原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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